如果不是因为角落里的那棵树又开了花,我也许不会意识到春天来了,而只任凭它悄悄从屋外溜过。
那是一棵不知名的树。虽然是树,却并不比周围的灌木显眼几分,甚至直到它所有的花苞绽放时,人们的目光也只会被那两棵仍未开放的玉兰夺走。
所以我一直怀疑,除了我以外,是不是只有它一个人孤芳自赏。但即使如此也不能让它辜负时光,这是它的春天,但不属于我。
所谓杏花春雨,雨确实是第一场春雨,但它是不是杏花却无人知晓。这场春雨把它的花瓣种到了它周围的每一片土地上--不要担心,留在树上的更多一些。
雨停了,天是蓝色的,极好极好的阳光又落在它身上,风一吹似乎能听见花朵歌唱的声音。似乎它没有花香,但对于我这么一个从来就不能欣赏花香的鼻子,这或许更是一种怜悯。
树,也会有前世今生吗?我固执地想。也许你的前世是一棵胡杨?它一如沉默。偏偏我总是认为沉默的人都是因为天机不可泄露,所以我想,答案是肯定的。
那么它的前世就一定是一棵胡杨,对,就是那种生长在沙漠中一千年不死,死后一千年不倒,倒后一千年不朽的“神树”。那这些花瓣就是它的眼泪了?我想。孤单而耀眼地走完了三千年执着守候的前世,今生才甘心做一株角落里的小树,好让自己有足够的时间,把前世的眼泪一片片地流光。
我无数次地想象自己在树下,风一吹过,漫天的花瓣飘落。喂,你等了前世,又等了今生,等的又是什么呢?
它不说,但我看到了它的倔强,无论是前世三千年的生命,还是今生。即使每片花只有三秒在风中飞舞,它也要让自己在有限的时光里尽情的灿烂。
夜晚的风吹来慵懒的凉意,如果有机会,我一定要坐在那里静静地想,从黄昏到天明,把天上的云朵化成繁星。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,让每一个执着等待的人都成为了一棵树,这样才能一直等下去,好让等到的那一天恢复成青春年华,相守共度?又或许因为每对相互等待的人都变成了两颗相互守望的数,无法动身相见,所以才有了这世上的遍地繁荫?那么树,你所等待的树又在哪里呢?
我不知道当年是怎样两个人怀着相思种下了这一堆树,但我痴痴地相信,假使我见到另一棵树,应该和它一样,亭亭如盖了。
写于2016年4月1日。